我的空特日記VOL.16

"啪啪啪啪...."如雷漲聲響起
接受眾人鼓勵喝采的人當然不是我

我站在列子中,看著暴君學長結訓回到連上的場景
暴君受的訓是關係士官晉升的士官高級班

而他現在之所以站在部隊面前
除了成績達到結訓標準外風光回來之外
在實質上的意義就是他達到了晉升的標準
如今的暴君已不是中士副排長,而是上士副排長了

連上當時一堆人在猜測
如果不是士官長還要繼續在軍中發展
那上士士官長的位置八成也是由暴君來坐

看著暴君再升一階
其他學長紛紛趁這時候靠過去攀交情、打麻吉

"學長,恭喜哦"

"我當初就知道你一定會拿到結訓證書回來的"

"廢話,學長是什麼人啊?結訓只是小CASE"

(不要懷疑,特戰兵也是人,很平凡的人
所以特戰兵裡面也是什麼人都有, 包括喜歡逢迎拍馬的小人)

一片替暴君慶祝的氣氛中
我轉身想離去
當初在二兵時期發生的事依然歷歷在目
我實在沒辦法強迫自己裝出一副高興的嘴臉去跟暴君說些違背自己個性的馬屁話

加上目前在其他學長面前還是整天被人照三餐操
這件事如果再被暴君知道
那我在連上的天敵只怕又多了一個

"MARK,你想去哪裡啊?看到我回來也不過來打聲招呼
還裝做不認識?"

暴君在眾人中開口叫住我
現場的重心瞬間移轉
所有學長都轉過頭來看我,每個人都是一副"你真不識相"的眼神

"報告...報告學長,我沒有啊,只是剛好還有一些簿冊要寫....."

"MARK,你的壞習慣又來了哦?
我記得我教過你,學長在指正你的時候最好不要再找些543的理由啊
你是皮癢欠電,還是耳朵長包皮?
同樣一件事要我教那麼多遍?"

暴君啥都還沒說,一旁的高丙學長先開砲攻擊
其他學長見狀紛紛跟在後面圍剿
好在暴君面前爭取"我是個有在管教菜學弟的有觀念志願役"的形象

"媽的勒!通通給我閉嘴"

一句話出來,所有人回頭看了暴君一下
不了解為何暴君會阻止他們"管教學弟"

"我一個人在問MARK為什麼不理我
結果你們一群人不分青紅皂白公幹他
MARK從頭到尾都沒說半句話
你們這些人現在就是用這種以多欺少的方式在管教後面學弟的是不是啊?"

所有人頓時立正站好閉上嘴巴
好像剛剛在圍剿我的都是其他人,跟自己沒有關係

把其他人支開後,暴君帶我到一個人較少的地方
劈頭就直接說重點
"你還在記恨我當初對你做的事?"

看到暴君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回答
"之前那些事我已經沒放在心上了
學長,恭喜你榮升
我還有事要忙,有空再聊吧"

我說完馬上準備離開
暴君又說一句話,一句讓我馬上回頭的話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連上是過什麼日子嗎?"

"報告學長,我過得很好,每個學長都很照顧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坦白說這樣回答真的是很心酸...明明就是他已經說出事實真相
但我卻還得故作鎮定說每個人都很照顧我...

"哦?原來所謂照顧就是一直把自己份內該做的事丟給底下的學弟做?
然後三不五時在部隊面前對你大小聲
讓你在兵面前被當笑話看,順便替自己製造一些逞威風的機會
這就是現在你們這一批學弟之間所說的"照顧"?
怪的是有人被學長這樣玩還甘之如飴勒?"

我人當場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是我當初自己在步校太混,現在只是在付出代價而已"

"一個志願役領的是國家的薪水
如果有一天上戰場你卻沒辦法發揮你一個軍人的作用
你該付出的代價是應該向那些付錢繳稅在養我們的老百姓磕頭謝罪
而不是讓一些自以為是的人一直藉由你的內咎在利用你、糟蹋你"

暴君頓了一下又繼續說
"你D學長當初在退伍前再三拜託我要好好照顧你
現在看來應該很簡單,只要不欺負你就是照顧你了"

"學長,你到底想怎樣?"我越來越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其實暴君這些話現在回想起來並沒有惡意,
也許是當時的我並不想承認我被其他學長當奴才在用
他們口口聲聲說要讓我學習
其實只是一直把工作丟給我,自己到一旁涼快去
而我,工作依舊做,不會的事還是沒人教
這就是志願役之間"有情有義"的學長學弟制

"我不是一個會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人...
不過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幫一個人
你到底有沒有你D學長當初說的那麼值得我把你當學弟看
就讓我看你到底能不能展現自己的實力啊....
若你還是決定要這樣沒有尊嚴混到退伍
那也只是證明你D學長當初看錯人
國軍每年預算那麼多,也不差多養一個米蟲
我話說到這裡,你好好想想吧"

暴君說完後就直接離開
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心情壞到不能再壞
為什麼?為什麼他沒像以前那樣找我麻煩...我卻還比那次更難受?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一段正在發生我卻還視若無睹又無力阻止的事實

人被環境欺侮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現實世界中形勢比人強的例子每天都在發生
但一昧的逆來順受不是忍耐,只是懦弱的證明

這天下午,我又一個人躲在廁所
只是這次我是真的很累,在聽完暴君的話之後

忽然廁所一次走進好幾個人

"喂,這次放假要去哪兒玩?"

"再到上次那家好了"

"什麼?又要去那家哦?好貴耶"

"靠!你吠個什麼勁啊?你玩又不必花錢"

"是哦?為什麼?酒店是阿志你家開的哦?"

"沒有啦,只是有人會準時拿錢給我花而已啦"

"哪有這麼好康的事?"

"厚~你不知道,我們阿志現在在連上可是釣到潘仔耶
而且,對方還是志願役哦"

"誰啊?連上那些志願役別凹我們就偷笑了
還指望他們拿錢給我們花?"

"有啊,有個笨蛋人超好的
只要跟他說家裡環境不好,每個月都有四五千塊可以花
比慈濟還大方,那傢伙家裡還挺有錢的勒"

"到底是誰啦?"

"哈哈~不告訴你們,想釣潘仔自己找"

當時,我在廁所一直發抖
我告訴自己...
"這不是真的,他們一定是在開玩笑亂說...一定是這樣"

只是,天大的事實擺在眼前
我以為自己在幫助一個人
到頭來我只是被人當凱子敲而已